□本报记者 张 昊□

　　在近日召开的一次营养科相关学术活动上，新疆临床营养研究所所长范旻向记者展示了他成功治疗的几例典型病例，其中有重度营养不良的维族婴儿，也有因严重感染濒临死亡的成人。患者瘦骨嶙峋的身体、绝望的眼神，与康复后的灿烂笑容形成强烈反差。
　　“我们临床营养师可以做更多的事。但是，现在别说普通患者，就是连很多医生都不知道临床营养师是干什么的。”范旻说。
　　医生平时不太想得起
　　近日，记者来到中日友好医院营养科石劢医生的门诊。
　　8时，这家知名大型三甲医院的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队，心内科等热门科室的专家号已经挂完。而位于门诊楼4层角落的营养科门诊，诊室门口却空无一人。石劢介绍，门诊患者最多的时候一天有10多个人。
　　半个小时后，营养科门诊来了一位31岁的妊娠糖尿病患者。
　　面对患者，石劢医生问得很仔细，每天每顿进食饭量的大小，肉类蔬菜水果数量，每天的运动方式、强度、时间，是否已经服用营养添加剂等，并一一详细记录。最后，石劢拿出表格，详细列出每天建议食用的食物种类和总量：“每餐的食物量精确到克，建议你买个小秤。有问题可随时给我打电话。”更像是唠家常的门诊耗时近35分钟，进门时忧心忡忡的患者，出门时摸着肚子满脸笑容。
　　石劢并不认同营养科是“清闲科室”的说法。“我们科平均每个月会诊超过140例，一直排在全院前5名。”但她也知道，其他科室医生“平时不太想得起营养科”，更多是“患者因营养不合理导致肝肾功能异常”时，主管医生才会想起“让营养科来会诊一下”。
　　科室靠“插管”维持生存
　　相比之下，北京协和医院营养科医生李海龙要比石劢忙得多，每个半天的门诊通常需要看30多位患者。
　　该院营养科分为营养科和肠内肠外营养科。其中，营养科大部分医生是营养师。肠内肠外营养科的前身则是外科营养支持小组，目前只有3名医生，都是从临床医师转型而来，李海龙便是其中之一。
　　记者在李海龙的诊室采访时发现，就诊患者主要是来做“插管”的。李海龙介绍，该院的PICC（经外周静脉置入中心静脉导管）原来是由外科营养支持小组负责，转为肠内肠外营养科后还得接着干。“如果不做PICC，连生存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学科进展？”
　　开诊2个小时后，一位面容憔悴的母亲走进诊室。她18岁的孩子罹患不明原因的小脑萎缩，之后又被查出患有胰腺肿瘤，此前曾在该院急诊科抢救，目前面临营养素代谢紊乱。李海龙在开具营养处方时感到很“挠头”：能量、蛋白质、膳食纤维、维生素等营养素的配比，既不能超过患者的胰腺负担，还要兼顾肝肾功能和患者本身的需求。虽经反复交待，但这位母亲还是请他“给写下来”。此次门诊的医嘱，李海龙满满地写了2页纸。
　　“类似的患者不少，来就诊的时候往往都晚了。重度营养紊乱的患者应该住院调整营养处方，但营养科没有病房。”李海龙说。
　　人才培养短板是硬伤
　　2009年，卫生部下发《关于开展临床营养科设置试点工作的通知》，要求开展营养科试点。然而5年后，很多地方的试点依然没有下文，只是营养科的配备被纳入三级医院的评审标准。范旻认为，眼下，国内大部分营养科沦为“食堂管理科”，一边是大量需求营养学帮助的患者，另一边却是营养科发展的迟滞，令人担忧。
　　一份对1127位北京各大医院住院患者营养状况及营养支持应用情况的调查显示，在有营养风险的患者中，仅有36%的患者接受了营养支持，而在无营养风险的患者中，却有14%的人接受了营养支持。调查结论为，北京各大医院中有相当数量的住院患者存在营养风险或营养不足，肠外和肠内营养应用存在不合理现象。有专家表示，在理想状态下，每一位住院患者都要进行营养风险筛查，但这是一项耗费人力物力却又无法收费的诊疗项目，目前基本没有医院能做到。“最乐观的估计，在全国所有三甲医院中，配备合理、发挥应有功能的营养科比例不会超过10%。”
　　南京大学医学院院长、代谢疾病专家高千教授认为，营养科发展滞后，首要原因是合格的临床营养师数量严重不足。临床医学专业不设营养学科目，公共卫生营养学专业培养的学生又缺少临床经验，从医学人才教育上就存在缺陷。
　　李海龙表示，目前大部分营养处方涉及的医用特殊食品都是“食”字号，不仅不能被列入医保报销目录，也不能进入医院药房。同时，国内特殊食品价格太高，严重影响了患者的选择。

（责任编辑：秋彤）